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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整理 2018-06-09 08:24

  朱清时,脸上挂着淡淡微笑,外表温柔敦厚,让人很难与言辞激烈联系起来。他坚称自己是个学者,一生坚持说真话,却不容易得罪人。

  任中国科技大学校长十年后隐居合肥,他去年从深圳代市长王荣手中接过聘书,正式担任南方科技大学校长职务。拥有中国科学院院士身份,顶着十年中国顶尖大学校长光环,朱清时本无须冒险“复出”,却最终接受这一挑战,这源于他对教育的使命感。从200多名全球候选人中脱颖而出,获得遴选委员会全票通过,在他看来并不偶然——“这场改革需要一个人知道什么是正确的,又敢于坚持正确的人,我很荣幸被他们推举上了”。多年呼吁高教去行政化的朱清时没有食言,他先革了自己的官——放弃行政级别,此举被评价为打响南方科大“去行政化”改革第一枪。

  在众多媒体和专业人士看来,《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出台背景下,南方科大的创办是一次“有预谋”地对高校管理体制“颠覆”,它不仅要创办世界一流大学,还要成为高校去行政化、教授治学等构想的试验田。

  “一代人使命碰巧落在我头上”

  大地:您为什么选择深圳的南方科技大学?

  朱清时:深圳经济总量已经居全国城市之首,但是它只有一所正规的大学,当然还有职业学校,远远不满足自己的需要。所以我去了之后,深圳的市委书记调研时就说了一段话,他说,举办南方科大是深圳市历届领导班子,深圳市人民多年的梦想,就是要一步到位建一个一流研究型大学,这样深圳才可能在国际上争取成为国际大都市,如果没有这种高水平教学机构,深圳档次提不上去。这个比得到短期利益,比如说转让成果,拉动GDP更长远更重要。他们有这个眼光才会建这样一所大学,所以我也是被感动才去的。

  大地:南方科大是全球选聘校长,你是如何“中标”的?

  朱清时:事前我根本不知道他们选上我,刚刚知道选上我时,我也不太想来。他们的做法对中国高校管理制度是一项很重要的经验,请了一家国外猎头公司,在自己的数据库里搜索出200个符合条件的人选,最后剩下七个人。遴选委员可能觉得中国高教问题太多,一定要有一个人能够坚持真理、不妥协,才能把这件事做好。所以他们一致选我,我是唯一全票通过的。遴选委员之所以一致推荐我,就是因为我在中科大做校长的表现。他们都知道,这样一场改革需要一个人知道什么是正确的,又敢于坚持正确的人。我很荣幸被他们推举上了。

  但是选完后他们又很犹豫,因为我没有答应要来。而且我当了十年中科大校长,已经到退休时候了,这时再来干这样一件事,确实很让我为难。一位老校长,一位老院士,两个人自告奋勇来动员我,说中国高等教育改革太艰难了,太不容易做到了,希望你无论如何不要拒绝。我当时觉得这不是我的事,是我们这一代人的历史使命,正好碰巧落在我的头上,所以我无法拒绝。

  大地:南方科大在办学上遵循何种理念,目标是什么?

  朱清时:南方科技大学办学目标是建立每一个专业,都一步到位都是亚洲一流,我们才建,如果达不到这个目标,我们情愿先不建。我现在已经请到一批大师级的人,一公布这个名单全国教育界就会欢呼,我们每门课都是大师级的老师来讲,的确很期待。我们给予人才国内一流的待遇,不低于香港科技大学的教授。大家很明白这个道理,一个很短的距离,不到香港到深圳来,而且要牺牲这么多,待遇不能低。

  我们宁缺毋滥,不追求规模,只追求质量。南方科大只有两千学生,会有330名教师,就是1:8师生比例。我们要比的是加州理工学院,后者是钱学森先生和温家宝总理多次提到的。

  大地:眼下的困难主要来自哪里?

  朱清时:主要是观念上。一所一流大学要建设起来,第一,要集中一批很高端的人才,这些人才工作条件要求很高,生活条件要求很高,自然就和周围人的反差很大。这就带来一个攀比的问题,如果社会没有足够的宽容度,没有那么高的水准和品位,就不会允许这样一群人存在。这是社会的容忍度。

  另外,干部的思想水平也很重要,因为我们这种学校说到底是在中国大背景下生长出来的,我们要和国内每一个环节对接好,所有的干部都要意识到这样一所新型大学,可能还没有任何完备规章制度管理和支持,我们遇到很多都是黄灯,允许不允许做是对管理干部的考验。

  大地:您刚才提到的香港科技大学,建校20多年就跻身世界名校。南方科大是否有意复制香港科大的成功经验?

  朱清时:深圳办南方科技大学,模板就是香港科技大学。为什么要一步到位建亚洲一流研究型大学,就是想把香港科技大学的模式再复制过来,在深圳按同样步骤建一所一流大学。

  我们不仅要学习他们的优秀经验,而且我们还可以很快超过他们。为什么?因为我们现在有很多更有利的条件。内地有世界上最多的科研项目经费,优中选优使学生质量远高于他们,加上我们有深港一体化的生活环境,再加上特区法律,保证办学独立,保证人才特殊利益,我们真的有希望吸引到比香港任何大学更优秀的教授。

  “所有人靠工作赢得尊重”

  大地:《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正在征求意见,国家鼓励办有特色、高水平大学。这对南方科大是很好的机遇。

  朱清时:南方科大学现在已经是教育部确定的国家教育综合改革试验学校。我们实验第一条是高校去行政化。这所大学将不是按照行政权力来主导,和现在中国所有大学不一样。中国现在所有大学,其实都已经行政化了,所谓行政化不是指每个地方都有行政级别(当然这是一个标志),主要是指这个大学所有的事情都是按照行政主导的方式来运作。比如说谁的官大谁说了算,一个人在学校里说话的分量和官位官阶有关的。学校是一个学术机构,官位大的人不一定掌握真理,这样会使学校的真理容易被扼杀。

  我们要把南方科大建成学者主导的学校,就叫教授治校。我们没有行政级别,在做一件很难的事,我放弃行政级别,到深圳没有行政级别。

  大地:对新建的南方科大而言,去行政化相对便利?

  朱清时:南方科大现在还是一张白纸,所以没有任何阻力,可以按最新的模式来建。我们是按照去行政化的模式来建,所有的干部为教授服务,而不是当官。我们真正理想的模式建好了,在学校里每一个人只能靠自己的工作出色被尊重,而不是靠他的官位和级别。

  我现在要做的事,别的大学做不了。因为老大学盘根错节,各种人都有,不可能把这些人清理出去,所以去行政化只能从新建大学做起。

  大地:能描述一下高校去行政化的理想状态吗?

  朱清时:南方科大要营造一种管理体制和模式,所有人是靠自己工作做得优秀受尊重,每个人赢得尊重是靠自己的本事和成绩。一个教授,不管你多年轻,或者哪怕是一个副教授,一个助教,但是你有好思想,你工作做得很出色,大家就很崇拜你、尊重你。今后南方科大的大学文化是这样,我们开学术会,在台上讲话的都是年轻、最有活力,可以说出新思想,能说出最生动,最具体话的这些人,像我这样这种老院士、老资格的,乃至于有一些领导干部只可以坐在下面听他们讲,给他们鼓掌,帮他们找钱。

  中国的教育要想成功,中国要想真正培养出一批又一批优秀创新人才,我们的大学乃至我们的所有学校,一定要去行政化。大学要有活力,不能让行政权力来主导这个学校,而应该让学术优先来主导学校,才能真正办出一流的大学来。

  大地:您致力于打造什么样的人才?

  朱清时:我们要让学生觉得在南方科大学得很值得。我希望树立起这样一种气氛,让我们的学生一进到校园里,就觉得任何事情都必须要做得很诚实才行。环境可以训练一个人。我首先想把南方科大办成一个净土,训练我们的学生很诚实。

  大地:中科大少年班曾获成功,南科大会为优秀学生提供什么机会?

  朱清时:我们今年先招教改实验班,从高二学生中招生,因为国内学生高二把所有课都学完了,高三都在复习和训练考试。我们要想培养的学生是钱学森和温家宝所说的大师级的人,这样的人天资都很聪明,如果高二学完了都可以考及格。

  为什么我们这么多年没有大师,其实很大一个原因是我们自己的不合理规章制度把这些人给限制死了。比如说有一些很聪明的孩子,高二把高中课一学完已经理解了,又训练一年就是摧残一年,让他们对学问的兴趣减少很多。为什么还硬要他们多读一年?这反而扼杀了他们。我觉得这是中国教改的一个试验,我们要做。

  “我可能不是第一个成功的”

  大地:您做南方科大校长,有人给你设置任期吗?

  朱清时:五年。

  大地:五年之后呢?

  朱清时:可以连任一次,但是我想我不会连任,因为毕竟年龄不轻了,我不希望到身体不好,糊里糊涂的时候还在这个位置上。

  我现在做南方科大校长的最大任务是,努力寻找真正可以成为骨干,可以运转学校,可以顺利把办学理念接过去的年轻团队,让他们把南方科大办成功。

  大地:南方科大改革的底线在哪里?

  朱清时:南方科大改革一定和中国大背景符合。教育机构一定为国家、社会服务,这是我们的底线。我们是在中国建一所世界一流大学,这个大学不是建在美国,也不是建在香港,这点我们很清楚。

  大地:对这次改革,有成功的把握吗?

  朱清时:我曾经和美国《科学》杂志说过,我已经下了决心要为中国的教育改革做这场实验,我是第一次下决心做这种实验的。但是我自己意识到,我可能不是第一个成功的,因为这个实验太复杂了,而且我是在聚光灯下做实验,很多问题都放大了,支持放大了,反对的放大了,引起社会的过多关注、过度期望,还有想你做不成的人也出来了,所以过多阻力也出来了。

  我把这件事当做宣传这种理念的行动,而且顶住这些阻力在做。说不定,在我后边就会有一些学校按照这种新的模式建起来,悄悄地在别人还没有注意、还没有捧他时就办成功了。

  大地:对前景您还是很乐观的。

  朱清时:南方科大从去年九月份我去,现在全国、全世界都知道,而且这也是今年两会的一个热点,上上下下都在关注。

  从全国来说,这场改革肯定成功。像30年前改革开放一样,这是一场不可逆转的事情。因为中华民族要复兴,我们的教育一定要恢复活力。要不然这样一种教育状况,大家都会埋怨,都不满意。这是毫无疑问的。

  大地:南方科大是在深圳市政府资金、人力全力支持下创办的,一旦当地领导变更是否会影响学校的举办?

  朱清时:在中国的体制下,主要领导变更是会产生很大影响的。不过我们现在已经想到一个对策,我们将制定南方科大章程,并且把这个章程交给深圳特区人大常委会审议、立法。深圳有特区立法权,立法后不管怎么更迭都必须执行这个法律。这个法律要规定政府对学校的义务,包括政府怎么监管这所学校,这个学校经费来源、结构都要立法,这样尽量减少主要领导更迭带来的影响。

  大地:很多人评价您为改革家。

  朱清时:其实我是一个学者,我骨子里就是一个崇尚真理的人,而且想不通的东西,认为是真理的东西敢于坚持。最近我看到《中国周刊》一篇文章,采访好多中科大的学生,有很多对我的负面评价,其中有一个结论性的评价,原话记不清了,大致是这样,有一个中国科大老校友说——朱清时是个学者,不是个政客,他品德高尚,但是不会阿谀奉承,特别不擅长抢资源,所以这样的人特别不适合做校长,我觉得让他做校长是失败。

  我觉得,从另外一个方面反映了大家对我的看法。因为很多人觉得,朱清时你真是太书生气了,为什么要去说相反的话,说了让人家都不愉快。

  大地:您应该把这些年的经验记录下来,传给下一棒。

  朱清时:我觉得最好的事,就是我每天能够详细记日记,可以把高校去行政化遇到的问题都记下来,但可惜我现在没有精力做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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